观点

“海南自贸港的定位应该寻找香港离岸市场和上海在岸市场的一种桥梁，这才能把人民币国际化做好。”12月7日，中银国际研究公司董事长曹远征在“三亚财经国际论坛——全球格局变化下的应对与抉择”上表示，“人民币国际化仅靠离岸市场做不远，一定要跟岸市场连在一起，这一个意义上，海南自贸港能不能寻找一个定位，跟上海和香港架起一个桥梁。现在确实有了机会条件。”

具体来说，曹远征建议，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海南能不能率先探讨个人帐户资本项下的使用。比如海南居民可以用人民币对海外进行投资。如果境内个人帐户使用，也允许国外居民用个人帐户来进行跨境资本项下使用，这对海南发展服务业是非常重要的。”

此外，授权海南可以按国际惯例来解决国际纠纷，这也十分重要。“这样才能真正为金融服务提供一个好的环境。国际惯例引用至关重要。”在他看来，这样海南才能被称为高标准的自贸港，才能发展好离岸金融业务。

“如果从金融来说有这样一个环境，可以先初步探讨离岸金融，进而推动中国的资本项下可兑换，做出新鲜经验，然后实现整个资本项下可兑换，海南才能成为一个金融服务中心。”曹远征说。

以下为发言实录：

邵滨鸿：感谢二位补充，后面有机会我们再进一步讨论。下面有请中银国际研究公司的董事长曹远征先生发表他的看法。

曹远征：谢谢。我想说有一句话请注意，我们叫海南省，但我们心目中是南海省。海南海域面积350万平方公里，这是中国最大的海南省，必须面向海洋。中国几千年来都是大国文明，我们知道海洋文明是十九世纪崛起，拥抱海洋文明，形成国际规则这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重大挑战，这是海南自贸港的一个背景。

下面我想说说金融问题，大家老讲离岸金融，什么叫做离岸金融，在一国外汇管制条件下，用外币为外国客户进行境外服务的金融服务叫做离岸金融服务。一个是服务机构，金融服务业开放问题，第二个资本项下开放问题。为什么有欧洲美元和亚洲美元，因为美国不允许境外美元流回美国，所以才有境外市场。对海南来说，刚刚市长讲的很对，我们觉得它不是要做不做离岸金融的问题，他在探索中国资本项下的可兑换问题。如果中国资本项下人民币可兑换，这也是海南自由贸易帐户设计初衷，就两个地方有这个帐户，上海自贸区和海南。特别贸易帐户设计的最终目标人民币和兑换路线。换言之海南要发展离岸金融，是探索中国资本项下开放问题。

第二个中国资本项下怎么开放，我们注意到人民币国际化，过去十年中间这个进程非常快。我当年参与设计，现在来说远远超出当年想象，最重要出现新机制，突然发现资本项下开放并不一定为资本项下可兑换，可以本币项下先做流通，再做本币跟资本，对外币兑换。人民币国际化是在目前条件下，资本项下本外币尚不可兑换条件下人民币在资本项下自由流动。于是才出现境外离岸人民币市场。

海南自贸港要做人民币国际化，目前是什么阶段？我们说有链上在岸市场，海南自贸港的定位应该寻找香港离岸市场和上海在岸市场一种桥梁。这才能把人民币国际化做好，人民币国际化仅靠离岸市场做不远，一定要跟岸市场连在一起，这一个意义上海南自贸港能不能寻找一个定位，跟上海和香港架起一个桥梁。现在确实有了机会条件，刚刚燕生说到面向太平洋，其实机会在眼前，大家知道明年ICEP15个国家要签署协议，15个国家签署协议成为一个区域经济协作协议，货币安排变得非常重要，就这一个协议来说海南恰恰在这个协议中心区域，我们知道过去中国有东盟自由贸易区，19亿人口，但是发现它的合作不是纵向的。我们说海南能不能发展出横向一种安排，其实这时候也有机制可以看到，过去中国和东盟之间要探索横向安排，澜湄机制，利用澜沧江，湄公河流域开发来进行一种横向安排，最后是把中国东盟合作机制升级，希望海南能不能在泛南海中国合作中间做到一种升级，这当中寻找包括三亚，包括海南金融市场的力量。

第三个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从我们看到人民币国际化的这一个进程中，我们可以看到现在人民币国际化只对机构开放，对个人没有开放，海南能不能率先探讨个人帐户资本项下的使用。比如海南居民可以用人民币对海外进行投资。如果境内个人帐户使用，也允许国外居民用这一个个人帐户来进行跨境资本项下使用，这对海南发展服务业是非常重要。你们知道海南将来不会发展工业，主要服务业，服务业的开放，比如说医疗，外国病人到这里治病收付人民币，他在境外一定得有人民币市场获得人民币才能进行支付。个人帐户开放对海南非常重要，全国现在没有个人帐户开放。

第四个假如自贸港最高的开放标准，自贸港最重要是服务业开放，标准就是第一位。服务业是标准问题，服务业比制造标准更加困难。比如说汽车有一个物理标准，达到这个程度才能变成汽车，但服务业标准是人制定的。一个什么样的标准，直接影响这个产业质量。看全球自贸港，基本都是普通法，市长刚才也说注意到9号关于海南自贸港的报道，请大家注意一句话，授权海南有这个立法，同时按国际惯例，国际纠纷解决机制。我们看全球在经营的营商环境中，新加坡第一，香港第二，其实就普通法，它是一个解决纠纷机制。海南能不能率先使用这一种机制这是第一位的。我也知道海南建很多法庭，包括在三亚就有一个国际第二法庭，海南第二法庭关于国际纠纷解决机制。这样才是真正的营商环境，才能真正为金融服务提供一个好的环境。假如按照国际惯例，就是特别法下金融服务惯例，这一个方面如果要学习迪拜可以考虑。迪拜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它的法律是古兰经伊斯兰法，商业上，金融上做的很困难，大家知道伊斯兰银行不准收利息。他说赚钱可以，没有赚到钱就收利息不道德，伊斯兰银行不能收利息，这一种怎么能够做商业银行业务，后来迪拜怎么弄的？在迪拜设立金融区，金融区的监管是按照英国法律监管，金融区监管人员从英国请来的雇员然后形成迪拜特有金融服务。所以国际惯例引用至关重要。这样形成体系海南才称之为高标准自贸港，才能形成做金融，如果从金融来说有这样一个环境，可以先初步探讨离岸金融，进而推动中国的资本项下可兑换，做出新鲜经验，然后实现整个资本项下可兑换，海南才能成为一个金融服务中心，而服务中心我认为就是泛南海国家。谢谢。

邵滨鸿：燕生和远征，建立一个海南经济特区，这样一个倡议你们认为这个可能性需要怎么考虑？

曹远征：海南三十年前就是特区，建省办特区是中国最大特区，说的问题我们说这一个授权关系问题，它不再是授权不授权，是在于什么样的制度来安排。刚刚我们建议到如果海南普通法，实际上因为海南自贸港有特别立法，是普通法地区，大陆法在这里没有用，这就变成一个特区，这是核心问题。如果现有条件下，因为都是依法行政，中国大陆地区凭什么不执行大陆法律，这是存在问题。横切一下，其实我们说刚刚肖总讲授权，会注意到授权都有，看深圳关于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就两个授权，一个政策一揽子授权，第二甚至有立法权。什么情况立法这很重要。

邵滨鸿：我觉得我有必要代表我们的观众朋友们向这位曾先生表示感谢。他是海南建设自贸区的同行，今天他认认真真做了准备，尽心尽意分享他们建设自贸区的经验，包括从他的角度，为海南进一步的做离岸金融提出这么多的建议。六点建议，你可以把你的文字留下来交给吴市长，跟大家来分享。时间关系我们还有十分钟时间。本来想让大家能够有一个自由的发言，就不要受我的问题限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现在有没有人有要求。

曹远征：我对天津的事儿做一个评论，他讲天津飞机融资租赁行业发展，我觉得有两点体会。第一个为什么是飞机融资租赁在中国做不起来，中国的融资租赁都是靠海外，这是一个法律问题。中国不允许加速折旧，因此没有办法摊销，税负很重。所有租赁变成经营租赁不是融资租赁，这个不是税率设置问题，而是折旧，亏损能不能抵税，中国法律不允许。

第二个中国法律不允许有单机单船公司，不能一家飞机组织一家公司，这是为什么监管时一定要飞机飞到天津去，而不是到海口来。这说明普通法的重要性。第二点如果这个做不到就是他那个办法，他做SPV，特别监管，SPV是在海外把飞机租进来，再转租国内。当然还讲供应租赁的事儿，用这一个壳在海外进行租赁，这一个租赁中方只做出资方出现，整个过程安排普通法的原则来进行。所以我说这一个对海南经验来说，要么彻底的能够改成国际惯例，第二个如果不能改成国际惯例，能不能进入国际惯例。做飞机融资租赁我们最大的，我们全球第二，新加坡法律支持这个。

我三十多年一直关注海南的事儿，我也算海南人。今年5月份我在博鳌论坛有一句话把海南人吓着了，说海南最大风险就是不敢干，不开放。可以做任何评论，但我想说，这是自贸港的初衷，就是更加开放，自贸港核心是尊重市场经济规律。市场是创新的，只有尊重这个规律，才叫高标准开放，高标准对标市场经济。政府做什么？政府是做市场一个守护神或者什么也好，这时候三十年前设计海南这个特区最基本一个核心，大社会，小政府，市场经济。这叫高标准开放的核心理念，外在标准尽管很多很多，但是要有这一个理念就叫真敢干，真开放。谢谢。

来源：《财经》杂志